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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好戲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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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離去,帶走一堆少爺公子,留下幾個女眷,丞相府嫡女林茜領頭被眾女眷簇擁著,凈是些奉承之輩,其中當然也有淩婉兒。

林茜是太子的追求者之一,前世她們兩個總是為太子爭風吃醋,互相看不順眼。

加上太子從中攪和,一人說兩家話,心口不一的對她和林茜深情不壽,叫她倆以為自己才是那個顧承允的真命天女。

以至於兩人總是一見面就鬥嘴,吵得不可開交,每次都是淩婉兒從中調解,坐收漁翁之利。

太子淩婉兒兩人,一對狗男女一唱一和的把她倆當槍使耍的團團轉。

虞歲桉覺得無聊,不想同這群人說話,本就三觀不合不強求,推手告辭離去,林茜卻突然出聲。

“虞歲桉,不過一月沒見,看見我都不打招呼啦,不就上次……你這人這麽如此小心眼。”

林茜翹首等著虞歲桉出糗,她知道虞歲桉最在乎的是太子,所以每次都拿太子說事,次次成功,上次也不列外。

“太子?”虞歲桉無語,怎麽又是顧承允那個狗男人,怎麽人人都非得扯上他。

林茜看虞歲桉面露疑惑以為她忘了上月的事情,側頭給旁邊人一個眼神,那人立刻心領神會。

“不就是太子殿下給了林茜一個香囊罷了!竟讓你連提都不願提了。”

那人長相刁鉆,看著就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還有精美的妝容也遮蓋不住的雞賊。

如果眾人此刻能看見心中所想,就能看到虞歲桉頭頂打出一個大大的:“?”

香囊?她不知道哇。

還有這個長得跟個母雞一樣的小姐,這又是誰哇?

虞歲桉都迷惑了,原諒她時隔這麽多年,這些事兒都忘得一幹二凈了,時間太過於久遠了。

虞歲桉低頭不說話。

可這幅模樣落到林茜眼底就是她在黯然神傷,舔犢傷口。林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心情十分美麗,最後還假惺惺來幾句“寬慰”。

“虞歲桉,你既然已經知道太子喜歡的是我,那你就別多費心思了,還不如乖乖等著皇上指婚,又何必非得攀著太子殿下一人。”

林茜居高臨下撇她一眼,氣勢淩人:“哼,我們走!”

說完就帶著一眾女眷浩浩蕩蕩的離去,路過虞歲桉時還有不少人都翻了個白眼對她進行了“友善”的問候。

虞歲桉:“!”

這群人怕不是有腦補癥?她全程一句話都沒說,她們就趾高氣昂成這樣,就這?

虞歲桉不能忍,冷哼一聲擼兩把袖子就準備再去找林茜幹一架,被顧淮景死命拽住:“冷靜冷靜,你不是還有我幫你,三哥一定是你的!”

這話像是一盆冷水澆在虞歲桉身上,她停下來將顧淮景的手從衣袖上扒拉下來,看著他十分真誠的說:“我真的已經不喜歡太子了。”

顧淮景不信:“沒關系的,咱倆什麽關系你不用不好意思,三哥這事兒兄弟我一定幫你。”說完十分仗義的拍了拍虞歲桉的肩膀。

虞歲桉:……

她真的不喜歡!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她喜歡太子?

算了,畢竟幾天前她對顧承允還是一副予取予給,倏忽一轉變確實很唐突。

她還準備再說些什麽,顧淮景看到了身後的什麽人突然就跑了,一溜煙兒竄的猴快,眨眼就沒了蹤影。

然後身後就有動靜傳來,聲音古樸威嚴:“歲桉。”

虞歲桉心領神會,轉身跪地行一禮,不出她所料的,入眼一片龍紋明黃。

“陛下。”

怪不得顧淮景跑的那麽快,原來是陛下來了,怕是今日抄書沒抄完,怕又被罰。

“快起來罷。”皇帝如是說,十分感慨:“時間過得真快,眨眼你都這般大了,你剛出生的時候朕還看過你,你只有這麽一點。”

皇帝拿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虞歲桉噗呲一聲笑出聲,然後跟在皇帝身後人就開口。

“陛下,都這麽大了還盡做這些幼稚動作,也不怕叫人看了笑話。”

那人著淺黃印梨花短衫長裙,花紋繁覆精致的腰帶緊扣在腰間,勾勒出搖曳身姿,面若芙蓉,顧盼生輝。雖早已過花信之年但仍懷有少女嬌俏。

正是她的姑姑,淩錦心,他阿爹的幼妹,宮裏的受盡恩寵的淩貴妃。

“姑姑!”虞歲桉十分雀躍,再次看到這時候的姑姑讓她欣喜非常,卻只收到自家姑姑一個白眼。

……

“陛下,宴會快開始了,趕緊入高臺吧,我和這丫頭說幾句話,馬上就跟上。”淩錦心如是說,皇帝自然不會拒絕,帶著德貴公公轉身離去,獨留下姑侄二人。

虞歲桉看到自家姑姑出現,目光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前世她被下大獄後邊所有消息都是淩婉兒折磨她時吐露的一言半語,也不知道前世姑姑怎麽樣。

“姑姑,我很想你!”

虞歲桉毫不掩飾,又得來白眼一枚:“喲,我倒是不知道虞大小姐還能想起來我這個珠老花黃的人。”

虞歲桉連忙反駁:“那有,姑姑還是美貌依舊,沈魚落雁閉月羞花。”

“是嗎?”這話淩錦心顯然受用,沒有哪個女人能拒絕別人誇自己好看。

“是啊,姑姑天香國色,還心地善良溫婉賢淑,歲桉最喜歡姑姑了。”虞歲桉嘴裏像抹了蜜,但也難怪,她從小說話就好聽,拍馬屁信手拈來。

淩錦心雖然知道虞歲桉這是溜須拍馬,也難掩心底喜悅,冷哼一聲:“喜歡我?那宴會後就留下來多住幾天。”

虞歲桉:“我……”她還得回家陪阿爹趙姨……

淩錦心柳眉一豎:“怎麽不願意?”

“不是……”

兩人僵持片刻,最後還是虞歲桉繳械投降,耷拉著腦袋像一個蔫了吧唧的花瓣,說的不情不願。

“願意……”

淩貴妃對於她的回答很是滿意,拍拍虞歲桉的頭。

“乖啦,姑姑帶你吃香喝辣的。”

虞歲桉撇撇嘴,任由淩錦心拍她的頭。

……

陰影掩埋下,白皮松樹下兩個人影若隱若現。

淩婉兒看著淩貴妃和虞歲桉的互動,心頭憤懣瘙癢難耐。

為什麽為什麽她想要的,虞歲桉卻能輕易得,名利寵愛眾人的焦點。

為什麽她生來就是嬌嬌兒。

淩婉兒扯著手帕幾乎將其撕裂,哼,不過是仗著護國公府大小姐的身份裝腔作勢罷了,終歸有她得不到的。

比如……太子哥哥。

不就是一直她的囊中之物?

太子哥哥喜歡的一直都只有她一個人,她也一直都很放心,虞歲桉那個沒腦子的蠢貨,能翻出什麽水花?難不成還能真的搶走太子哥哥?

她一直對自己很有自信,論學識她以才女聞名,論容貌也是出塵淡雅,只是……

今天太子看虞歲桉的眼神,那一閃而過的驚艷眼底的光是他望向她的時候從未有過的亮,她突然就慌了。

如果

……

不不,她絕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嫉妒之情在瞬間填滿了淩婉兒的心,讓她天上的本偽裝的無懈可擊的表情也出現一絲裂縫,而站在她身側不過一尺之距的顧承允捕捉到了這絲裂縫。

他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開口說道:“先落座罷,其餘的事情以後再說。”然後轉身離去去主持宴會的其他事務。

獨留下淩婉兒一人站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剛才……太子是讓她……先回去落座?她恨不得是自己幻聽,可身邊空落落的告訴她這就是事實。

太子怎麽會這樣跟她說話,他對她,從來都是溫柔至極無微不至,這樣獨自離去將她一個人拋下還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她隱約覺得,太子今天的反常,是跟虞歲桉有關,但是她私心避過這個念頭,她寧願相信太子真的有事,也不願……太子真的對虞歲桉別有所圖。

宴會上紅燭高掛,被吊起來懸空在人們頭頂,照的整個宴會場地暖黃一片,猶如白晝。

可就算燈光再亮,也不是真正的太陽,比不上白天的明亮將陰霾之處都照的一片敞亮,總有些找不到的地方,是黑的。

郁珩一路沈默跟著宮人走到宴會邊角的位置,那宮人趾高氣昂的指著那個幾乎一大半被隱匿在黑暗中的位置,漫不經心的開口:“九皇子您今晚的位置在這裏,請吧。”

雖然口頭上是叫的九皇子,然而言語之間卻全然沒有對郁珩的敬意,反而有種爬到郁珩頭上作威作福的感覺。

郁珩沒有說話,沈默著坐下,坐哪裏都隨便,對於他來說,哪裏都無所謂,這個陰暗的位置也正是他想要的。

他並不想出現在人前。

宮人冷哼一聲後離開了,郁珩坐在座位上,修長的手指拂過平滑的桌面,看著桌下鏤空精致的花紋和桌上精美的菜肴。

郁珩突然想到自己狹小房間的那一張破木桌子,黢黑瘆人上邊是怎麽擦都擦不幹凈的泥垢汙穢。

這宴會處處都是精巧無雙,來人也都是尊貴無比的,人是這樣,桌子也是一樣,只有他跟他的桌子是一樣的,腐泥般發爛發臭的骯臟的東西,所以他就只配坐在這陰暗角落裏。

他哼笑一聲,蒼白面容上滿是嘲諷,他雖貴為皇子,在宮裏地位還比不上一個低賤的下人,任誰都能將他踩上幾腳。

一般來說這種宴會,他是萬萬來不了的,從沒人想起來冷宮裏還住著一位九皇子,今日也不知道是抽的什麽風,不僅請了他,還將他妥善安置在了第一排。

即使是犄角旮旯,那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只是不知今晚又是有什麽好戲要看……

郁珩端起茶杯喝一口水潤潤嗓子,放下茶杯擡眸間就看見今天對他出手相救的女子和一堆王公貴女。

幾人打鬧之間,貴女散去,顧淮景跑遠,那人轉過頭瞪向顧淮景的瞬間,嬌中帶嗔即使隔著很遠也能清楚看清她眼眶中的水汽氤氳。

應該是沒有反應過來,略帶著點詫異和驚訝,十分不解。

後來那人轉回過頭,他跟著也將視線鎖定,竟看到了他的父皇。

那人和皇帝攀談,他從沒見過還有這幅模樣的皇帝,慈眉善目言笑晏晏,對待小輩溫和的不像話。

往年見他時都只有嚴酷冷厲,和渾然的不在意。

郁珩不由得將茶杯握緊,父皇很快離開,只剩下宮裏千嬌萬寵的淩貴妃,兩人同出自國公府,國公府的姑娘都是嬌慣著長大的。

……

他看著那人攥著淩貴妃的衣袖撒嬌,嘴裏不知在說著什麽,笑的很好看,略帶嬰兒肥的雙頰酒窩若隱若現,幾乎將人溺斃其中。

不知羞恥。

郁珩心底默默給虞歲桉又貼上一個標簽,哪家的貴女會笑的這般放肆,都是唇齒不露,淺笑輒止,不會像這樣放肆恣意,不合禮法。

他這樣想著,那人卻好像註意到這邊,突然轉頭。

像是認出來他,表情僵硬一瞬轉過視線。郁珩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彎曲,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眾人都不喜歡他,他不是都已經習慣了?

抱什麽期待。

他低頭又喝了一口茶,再次擡頭的瞬間正對上那人的笑臉,這次沒有移開。

就是對著他的滿是笑意的同淩貴妃剛才一樣的,帶著酒窩的笑臉。

他怔楞一瞬然後猛然回神,低頭不在看前方,攥著茶杯的手手背青筋暴起,過了許久才又松開。

等他再回頭看的時候,那人已經走了,坐到了自己座位上。

那個位置燈火通明,周圍滿是光亮,是眾人目光焦距的心向往之的他永遠到不了的位置。

郁珩心底莫名升起一陣無名火,他有些煩躁,其實他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不是嗎,他早就知道的事情,不知為何今日又在心底牽起波瀾。

今日救他只不過是順手而為,他們不會再有更多的交集了,他這樣告訴自己,閉了閉眼將所有情緒壓下,再睜開眼時眼底有恢覆成一潭死水。

官員家眷接二連三的落座,不一會偌大的場地就坐的滿滿當當,最後皇帝牽頭走在最前,皇後跟在後邊,再後邊是她的姑姑,帶著一連串婢女小廝,幾人落座,宴會開始。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過於熱烈,以至於原本背對著她往座椅處走的姑姑竟回過頭瞪了她一眼,兇巴巴的挺唬人。

……

眾人參拜完畢之後,皇上擡手示意眾人起身。

他一身明黃,身材略有些消瘦可整個人看起來卻是神采奕奕,依稀能分辨出幾分當年風采。

“今日中秋佳節,意為團圓美滿,這次更是肩負著為百姓祈福的心願,希望萬民安康,天下順遂。”

眾人起身,跟著一起大喊:“希望萬民安康,天下順遂。”

皇上又接著說:“雖此次宴會意義非同尋常,但眾愛卿也不比過分拘謹,當做和往年一樣放松心態,心誠則靈,不比拘泥於形勢。”

眾人又回答:“陛下聖明。”

宴會這才正式開始,眾人觥籌交錯,推杯換盞,言語間不外乎竟是些言辭華麗辭藻優美的讚美之詞。

整場宴會聽的虞歲桉百無聊賴昏昏欲睡。

秋水和小七倒是精神,今天下午她去找顧淮景走到宮門口就將兩人趕走叫他們去淮陽殿自己找事兒做。

許是管事看在她的面子上叫他們歇息了不少時間,兩人此時看起來神采奕奕。

不像她今天下午和顧淮景來回游走走的她腿都酸了。

時間流逝,圓月高掛,燈籠高高掛起,紅燭在夜風中搖曳生姿。

酒過三巡之後,眾人逐漸興致高漲,帶著些微醺的醉意,飄飄然恍似仙人醉酒。

顧承允看時機差不多,於是起身朝皇帝俯身一拜,以表請示。

“父皇,我看諸位大人單喝酒有些乏味,聽聞各家公子貴女都還準備了才藝,要不讓大家表演來助助興?”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是誰都知道這只是請示一下皇帝才藝表演是否可以開始了,好些人為了今天晚不知準備了多久,想爭一爭那個‘頭籌’。

皇帝點頭表示讚同,眾人本來吃酒吃了這麽久有些吃味,一聽到這個瞬間酒醒打起精神,端正身子,準備好大開眼界。

要知道,這些公子小姐們都是各家精心培養出來的好苗子,哪個出去都是代表著家族的臉面,都是琴棋書畫樣樣學,但總有偏好的一個。

每年在這個時候這些公子小姐們就大展身手,花樣百出的炫技,叫人大開眼界,應接不暇。

當然,這也是每年中秋宴會上他們最期待的事情。

那些官員們都翹首以待,等著自家小輩為家族爭光,而各家小輩也都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一場好戲即將盛大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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